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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初衷是什么,他将你保护得很好。 这样的轻松没能维持多久。 精神领域传来贝西强烈的心声,据点被送入许多“艺术品”,而由贝西指认,那是索尔贝与杰拉德的人体切片。 你当然知道是谁切的,你也被切过。 只不过过去得太久,已经记不大清当时的感受。 痛吗?肯定会吧。 让你疼痛的东西太多了,那只是一小点,早就被汪洋泛滥的海水淹没,不值一提。 当你得知这件事,你是什么感受呢? 生气吗?因为你早就剧透给里苏特,让他保护他们。生气于他不信任自己吗。生气于又一次失败?又一次脱离自己的掌控? 你仔仔细细地端详自己的心,像是观察食材健康与否那样详尽,抬起头来,发现,什么也没有。 “诶,你看了没,昨晚新闻发了,那个谁死医院里头了。” “谁啊?” “就那个十一高的啊,那个男孩,诶,就是坐你前面的那个。” “哦,疯啦的那个。” “哈哈,他家长都闹到学校去了。” “诶,他疯了是什么样啊,我听说是撕试卷,自残?用笔捅自己?吃试卷橡皮?听说他是在医院里自杀了。” “谁知道,指不定是他爹妈把他逼死的,趁他死了再讹学校一笔。” “说不定是学校不做人呢,不过我听十一高挺自由的呀,都不强制早读晚读。” “谁知道呢,新闻就说他死了。诶,放学去不去玩?离出成绩还有好几天呢。” “走啊走啊,去哪?死呆子你也给我去,不许当死宅。” 她们谈论着与你相关的话题,你不曾插进任何一句。 你只回忆起考场上的那一幕,在那个被校长称为“寒门最后一次跨越阶级”的决斗场上,坐在你前桌的男生突然站起,将试卷撕裂成了两半。 啊,他死了啊。 你记得他的呼吸,记得他翻试卷的速度比你快,记得他在试卷上擦擦写写的频率。他穿着深蓝与深红的拼接T恤,因为高考不让穿太复杂的衣服。 这样一个人,他死了。 你们很快把他忘一边去,就像你那时埋头沉浸于写自己的题,仅有那么一瞬间会分神想:少了一个竞争对手。 之后的那段假期,非常非常偶尔短暂的时刻,你会想:如果当初发疯的是自己、死掉的是自己,会有人在意自己吗? 是不是自己也像他一样,只会成为同学们口中随随便便笑着的谈资。 非常之偶尔,你会想起小学时路过的大楼。楼下伫立着高高矮矮金色的树,树叶将水泥地铺上一层金箔。楼上站着一个人,楼下立着一堆人。 当他倒下来的时候,那被风吹拂的一霎那,你想,会有人在意自己吗? 倘若死掉的是自己。 人的脑袋像切西瓜那样,像很久以前流行的手机游戏《水果忍者》。没有谁会在意与自己无关的人吧,就算死掉,真正难过的也只有关系亲近的家人与朋友。 因为你只是个默默无闻的普通人,一切故事中的小人物、NPC、龙套,观众不会将目光聚集在你身上,不会将感情汇集于你的生死。 上了大学,早就将这些无关实际的想法抛诸脑后。你很忙,忙着学习弹钢琴,忙着学习绘画,忙着学习跳舞,忙着做手工作业,忙着做幼儿园3D环艺,忙着追动漫、补游戏、刷视频…… 也就现在闲到连消遣都没有,才会在记忆中重新拾起这些页子。 mama有爸爸,爸爸有mama,他们是彼此之间你无法插入的关系。朋友们有各自的朋友,等毕了业,就互不联系,各奔东西。人一辈子能遇上多少人呢,很多;人一辈子能建立多少段关系呢,不知道。 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呢。 自己到底想干什么呢。 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到底在期待什么呢。 一旦往深处挖掘,发觉里面空荡荡一片,什么也没有,那里只有黑洞洞一个坑。 就只觉得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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