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 (第1/1页)

    

125

    “这次回来打算待几天。”   秦江雪从服务员那接过结账的小票，攥成一个小纸团，放在餐盘旁边，起身披上大衣，胳膊先伸进一只袖子。

    梁斯翊也起身，系好大衣腰带，刚刚吃牛排配的打抛酱偏咸，她端起杯子把剩下的半杯水喝了，“一周，开完会就要回去了。”

    走出餐厅的大门，才发现下雪了，银装素裹的海市素净极了，完全变了一个模样。

    “走走么。”   她提议。

    昨晚的聚会太闹腾，光喝酒了，没什么说话的机会。

    王沛雯下个月办婚礼，新郎是她同事，也是当年二中隔壁班的同学，昨天赶着春节放假的尾巴攒了个熟人局热闹热闹，阴差阳错，把他俩凑到一个桌上了。

    “走走吧。”   男人已经穿戴好一只手套，从大衣口袋里拿出另一只戴上，黑色皮革包裹着手指，在路灯下泛出油润的光泽。

    他们沿着记忆里那几条熟悉的路一直走，走到了步行街，走到了环海路，走到了二中门口，走到了回忆里，又从回忆里走到了现在，海市还是这么小，总觉得可以走着去任何地方，

    男人的黑色大衣沾满松散的雪粒，她柔顺的栗色长发早已经凌乱得不成样子，雪地上留下两列并排的新鲜脚印，等一阵贴地的狂风卷过，一切痕迹又消失得干干净净。

    学校旁边的一家店还亮着灯，起雾模糊的玻璃门后面有人在擦桌子，看样子是准备打烊了。

    然而崭新的红色亚克力灯牌上印着的熟悉的名字，让两个人不约而同停下脚步。

    “等我一下，我去买瓶水。”   她对秦江雪说。

    “霞姐不干了吗？”   梁斯翊手里拿着两瓶水，打开手机扫付款码，顺嘴问了一句。

    店里他们只有两个人，擦桌子的年轻小伙愣了一下，才点点头回答，“是嘞，这店开了这么多年，俺爸俺妈这两年身体不好，干不动了，打算回东北老家了。”

    “老家哪儿的？”

    “锦市，辽宁锦市。”

    “现在生意不好做，”   梁斯翊又打开冷柜多拿了两瓶饮料，“我以前可喜欢吃你们家溜rou段。”

    小伙子还在擦桌子，这回声音轻快了不少，“那您是老顾客了，今年换了好几个新厨师，顾客反应不如之前味道好，真愁人。”

    秦江雪站在树旁边，旁边乱停的电动车上已经积了一层雪，枯枝光溜溜的阴影在他身上上下摇晃着。

    等了五分钟还不见人出来，他翻开烟盒，抽出一支烟。

    刚点燃，店门口的门帘掀开了，她手里抱着几瓶水，是一个年轻小伙帮她开门。

    浓白的烟雾水雾在眼前缭绕，她迎面走来，头发在暗处变回黑色，嘴角一弯，他又傻了，仿佛她只是下课去小卖部帮他买了瓶水回来。

    她把水摆在一辆摩托车的车座上，搓搓手，也拿出一支烟点燃，深吸气，缓缓吐出烟雾。

    “你对象没跟你一起回来？”

    他定了定神。

    “没，分了。”

    “分了？”   梁斯翊有点惊讶，“我看老龚发朋友圈，你们去年十一还聚餐了。”

    “嗯，不合适就分了。”   他说的很平淡。

    “天底下没有完全合适的人，不合适就慢慢磨合嘛。”

    说完这句话，她随手在电线杆上摁灭烟头，等掀起眼皮的时候，却发现他在看着她。

    隔着扑簌簌的雪幕，他沉默着低头看了她好久，烟要烧到手套了都没发现，还是梁斯翊帮他扔掉踩灭。

    “多谢提醒，但是我没有力气了。”

    他凝视她的眼睛，终于开口，语气很淡，听不出悲喜。

    “我没有力气再从头喜欢一个人了。”

    十七岁和二十七岁的喜欢是不一样的。

    不顾一切也要做的事，这辈子再也不会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