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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宫里的男子只有父皇和一众皇子，或许阉宦也能包括在内。接触到宫外男子的时机是父皇准我去内书院和皇子以及一众重臣子弟学习。

    父皇说，允阳，你这么好读书，明儿就跟你四哥一起去内书院吧。

    我期盼着内书院的别样风采，然而实际上这里大多都是趋炎附势游手好闲的官宦子弟。即使进学前已经乔装打扮，但我来这里进修的消息还是不胫而走。毕竟能够得到父皇盛宠的九公主的芳心对于他们来说是一步登天的捷径。

    他们的示好让我不胜其扰，看着四哥左右逢源游刃有余的姿态我心里油然升起一些怒气。我怀疑心中那个美好高洁的四哥已经被这里的乌烟瘴气污染。

    允睿握住我不愿开口背对他的肩膀，轻松调笑地摇晃起来，“好meimei，不要同四哥置气呀。”

    紧绷的姿态在四哥的逗弄下没一会儿就破功了，但我并没有放弃追问他与那些世家子弟结交甚广的缘由。或许是门扉没有关紧，我突然感到屋子里有一阵冷风飘过使我的手脚发冷。我继续看着四哥，等待他的答复。

    允睿的眸子暗了一瞬，闪过复杂而幽暗的情绪。我直觉那是独属于他的哀愁，而我永远也不能感同身受。他顿了一下，缓缓道，“父皇渐渐年迈，兄弟们都已长大。四哥不得不为以后谋算。”

    明明和四哥嬉戏打闹的孩提时光还历历在目，可转眼间四哥的眉宇间不再无忧无虑而是萦绕着nongnong哀愁了。一道坚硬又无形的高墙横亘在我和四哥之间，我清楚我们不会再有那个合谋偷窃番榴纯粹而快乐的午后了。

    回宫的路上我一反常态的沉默，轿外的热闹烟火失去了来时对我的吸引。四哥的直白让我不得不直视皇家亲情的脆弱，我的心情异常抑郁低落。

    一连数天，那对偷欢的宫人又重回了我的梦里。更让我心神惧骇的是梦里增加了许多我并不认识的腐尸，他们一起拖住我的手脚使我成为了丑陋腥臭的rou团中的一员。巨大的恐惧使我神思恍惚，形容憔悴。

    我想要小金子继续给我驱散这些更可怖的小鬼。下定决心后的晚上，我拉住了为我掖被角的小金子的腰带。不知所以的小金子维持着被扯住的满弓的姿势，等待着我的吩咐。

    这样的姿态有点滑稽。我清楚地看见他竭力保持平衡不致摔到我身上的窘态，他白净清秀的面容渗出了些细汗。捉弄小金子使得些许愉悦冲淡了我的忧惧，久违的顽皮从我的心里跃然而出。我拽住他腰带的手猛然使上力气，彻底打破了他苦苦维持的体面，他狼狈地摔到了我身上。

    “公主恕罪！”

    他惶恐地爬起，迅速跪到我的床前等待我的发落。诚惶诚恐的态度让我感觉有点无趣，但此刻我的心是空落落的幽井亟需东西填满。于是我饶恕了他的冒犯，揭开了被角，“躺到这里来。”

    他跪伏在原地，犹豫不决。

    “还是你想去慎刑司受罚？”

    “奴婢遵命。”

    父皇的慎刑司就像神话里的法器一样好用。小金子只着中衣躺在了我的身侧，因为我不允许污秽的外衣沾染被衾。他清瘦颀长的身子冰凉，我有点厌恶他身上仿佛花苑草叶凝结的寒冷气息，但还是手脚并用地抱住他细的惊人的腰身。

    “怎么这么瘦？以后本宫会给你喂许多珍馐美味的，胖一点抱起来才舒服。”

    我较矮的身头只能趴到小金子单薄的胸膛，喋喋抱怨听起来有点像蚊蚋的嗡鸣，我疑心他是否听清。直到他的身子渐渐被我温暖，被衾也变得柔软，我的意识昏昏沉沉之际他迟来的几不可闻的回复才使我确定。

    “谢谢公主。”